我的经验／坐躺趴卧皆疼 神经纤维瘤作祟

修行人说「鸟鸣山更幽，蝉噪林愈静。」人生行路，亦复如此，总在伤病若痛缠绵之际，才会向内观照，直探山幽林静的生命底蕴。
那时，父亲犹健朗，我年轻飞扬，锐意前行，追寻自己的云和树。不意晴天霹雳，父亲病倒，我被天意召回，一槌定音。
父亲断续腰疼跛行两个月，病情加剧，逐渐无法行走、站立、坐下，甚至平躺、侧躺、趴卧、蜷曲都难耐，乔不到一种舒适片刻的姿势。由于食欲未退，以为是从前闪到腰，旧伤复发。
母亲焦急，偷偷告知，我兼程赶回，「拎」了父亲，直奔大学附设医院。急诊处检伤分类，转诊骨科，怀疑椎间盘突出，医嘱住院。医学中心按部就班，全套标准作业流程，验血验尿、照X光，仍无法确诊，医师建议自费作磁振造影。
第一次检查，核医部替他在腰、膝部垫了几个抱枕，并嘱我入内陪他，但父亲仍痛到难以静躺不动。送回病房，试服吗啡数日，二度检查，所幸顺利完成。
报告出来，被召去看片，揪出元凶椎管内有个堵塞物，影像清晰，是T12（第12胸椎）长了神经纤维瘤，良性，但压迫神经，无论手术与否，都可能大小便失禁，下肢瘫痪。医师建议转往神经外科开刀，或可一搏。
手术当日，母亲、大哥与我，3人经历了最难熬的5小时。
终于，总医师唤家属一人进恢复室，询问是否自费加装按压式自动输药器，万一术后需要止痛，可自行给药。手术成功，主治医师快活极了，引我看瓶中物，酷似带须人形参，张牙舞爪，我无心与之缠斗，只惦着昏迷冷颤的父亲，要护士为他加毯。
我留院陪伴，父亲幽幽道「女儿就是不同，心里正想着水，水就到嘴边。」朴实无华的一句话，诉尽了亲子的和解。
在父亲休养的日子里，母亲找出旧乐谱，重温那久未相亲的旋律，格外扣人心弦。
病榻前，父亲说人生到都需要宗教，此时，音乐是全家人的宗教。乐声中，神佑父亲康复。
凡人常因境涉缘，生命困顿时，正是修行好时机。父亲一场病，让我修复亲情、承受试炼，也天人交战，重新省思生命事件的优先级，仿佛人间修行，摆渡一回。
颠簸之后，那病程中的鸟叫蝉鸣，不复聒噪，反如天香妙音，无垢无瑕，来到生命云深处，结一场尘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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